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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章

淚,何時乾了,時間,那不會停的鐘擺,持續,向前。

 

「我必須跟你一同過去。」

 

這句話,多麼簡單的一句話,我彷彿用盡了生命最後的氣息一口氣說出。沒有停頓,也沒有遲疑,多麼自然與堅定的語調,卻幾乎耗盡了最後一絲的勇氣,強行忍住發自內心的顫抖。三年,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使我逐漸遺忘了心痛,卻始終留存著當年的歡笑。記憶,怎麼不像淚水一樣容易乾涸呢?

 

「沒問題。」沒問原因,沒問理由,只是理所當然地將條件接納。

 

「那我去取月嵐草。」轉過身,嘴邊還停著微笑,然而停著的微笑,如雕像一般了無生氣。

 

 

冰炎有些震驚地看著眼前的月嵐草。

 

好美,說真的,除了美之外還能用什麼字彙來形容。眼前的這株盆栽,綠色的葉子由深至淺層層交疊,向上盤旋,雖然繁複,卻不令人感到雜亂。最上面則是一朵近乎透明的白花,花瓣彷彿不存在般的,只在偶爾光的折射下顯現。要不是有一絲一絲的白色紋路,真會讓人以為那瞬間出現又消失的花影,只是光精靈心血來潮的惡作劇。

 

「月嵐草,生長在凍原,所以夜晚的月光與雪地的映射造成其虛幻且若有似無的美感,藉此得名。」

 

不知何時,自稱為『冥』的男子已換好服裝走出,長度過肩的黑髮被主人用銀白色的髮圈束起,紮成馬尾。身上的一襲黑色勁裝,外面罩著一件深灰色的連帽斗蓬,手上帶著一雙堅韌耐用的皮製手套,右手腕上有著一只古樸的手環。望向他的臉,意外地發現他戴上了一條絲帕,灰底繡著銀線,將他的面容全部蓋住,只餘一雙黑耀石般閃耀的星眸。

 

「準備好了嗎?」

 

冰炎微微頷首。

 

「那麼我們先傳送至森林邊緣吧!出了森林以後才能使用外界的傳送陣。」

 

微微金光在兩人腳邊出現,瞬間,一個冰炎從未見過的金色法陣將兩人傳送離開這間小屋。

 

 

「千冬歲,學…學長他找到了。」

 

在個白色的房間之中,一名金色捲髮的女孩站在一張躺著人的床旁,臉龐上還掛著淚痕,眼中卻浮現著希望的光芒,彷彿從絕望的黑暗中抓住了一絲生機。

 

「恩,我知道。」戴著厚重眼鏡的黑髮男孩,看似沈穩,但是從他那微微顫抖的聲音中,不難發現他拼命想壓抑住的激動。

 

「學長發短信來了,不用多久就會抵達醫療班。」

 

「那千冬歲和喵喵一起去門口等好不好?」

 

「不了,喵喵。我…我想在這裡陪夏碎哥。」

 

「那喵喵也在這裡陪千冬歲。」

 

「沒關係的,喵喵你去等學長吧!」

 

「可是…」

 

「真的沒關係的,去吧!」

 

看見金髮女孩闔上門離開,戴著眼鏡的男孩將眼神轉回床上穿著紫袍的人,與他極為相似的俊秀臉龐如今卻是一片慘白,雙眼略微痛苦的緊閉著,額上沁著豆大的汗珠,黑暗的氣息從左肩上的傷口開始逐漸蔓延全身。

望著床上的人,男孩發出了一聲輕微到幾乎沒有的嘆息。

 

「哥。」

 

 

頭好暈,太久沒有離開森林的範圍進到外界,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令我有些不適應。原本調養好的身子又因這遠距離的移動而開始有些疲憊。

 

眼前即是醫療班的總部,看著藍袍們忙進忙出的,絲毫不得停歇,我不禁猜想,最近的病患,似乎又增加了不少。

 

「冰炎,找到了吧?」蓬毛獅頭,呃,不對,是提爾輔長,在看到我們之後便從醫療班大門奔出。

 

「咦?他是誰?」輔長的手指向我,一臉疑惑的看著學長…阿,錯了,現在的我,應該稱呼他為冰炎殿下才正確。

 

心中飛快地掠過了一抹苦澀,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呀!

 

「我的名字是『冥』,幽冥之地的冥。你們所要找的月嵐草,是我師父的東西,現在則由我暫時保管。」

 

「喔!」應了一聲,提爾看看眼前的人。眼熟的身型,耳熟的聲音,就連名字,也不知為何使人有種從心底泛出懷念的感受。可是在他腦海幾百年的記憶裡,偏偏找不出任何一人喚做『冥』。

 

「進去吧!」冰炎頭也不回地大步邁進醫療班總部,心中渴望著能趕快救治躺在病床上的搭檔。

 

「一起走吧!」雖然對眼前人謎樣的身份充滿好奇,雖然對熟悉的氣息感到不解,但提爾不敢怠慢。要知道,這位自稱是『冥』的男子可是夏碎的救星。要是因自己的緣故延誤了醫治,難保那位冰炎殿下會不會將整個醫療班總部夷為平地,或許在那之前,自己就會先被弓箭釘成了刺蝟,然後由弓箭的來源~破界弓的主人射在醫療班牆上做成裝飾。

 

嘖嘖,提爾可不想提早去見九瀾,他還想繼續好好地欣賞美麗的事物呢。

 

「冰炎學長!」才剛進門,我立刻聽見那不容錯認的嗓音。

 

只見冰炎微微頷首,示意金髮女孩保持冷靜。

 

「冰炎學長,那月嵐草,真的…真的找到了吧!」喵喵的眼眶還紅紅的,很明顯就是才剛哭過。聲音中藏著強忍住的期盼,那句話並不是對冰炎的質疑,而是為了抓住一絲光芒,吐露出的深深希冀。

 

「喵喵,這位是『冥』,月嵐草的管理者。」提爾知道冰炎的性格,便自己向喵喵介紹自己身旁的這名…陌生人?

 

「妳好。」聽到聲音,喵喵微怔,隨即以幾不可聞的聲音喃喃低語幾句。

 

「帶我到病人那邊吧!再拖下去,可不太好。」

 

我並不是沒有注意到喵喵的表情,幾年的時間,我對於他人所流露的情感已可以掌握個七八成。現在的她,有著驚訝、疑惑、失落、懷念等種種複雜的情緒。我可以瞭解這為何而來,然而,我做出選擇的剎那,軌道就已轉向,漸行漸遠的不同道路,注定了無法回頭。沙漏,不會停止,也無法逆流,消逝的時間,只能令其穿過指尖的細縫。我不會後悔,縱然難受,也不能轉頭。

 

冰炎繼續帶著路走向夏碎的病房,心中卻不禁開始沈思。剛剛米可蕥的低語讓他一向波瀾不驚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

 

『漾漾!?不,不可能,漾漾早就已經…』

 

那是誰?冰炎忍不住皺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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