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海洋流淌於天空

設定為：學長沈睡的那一年

“因為有你，所以我勇敢向前。”

清柔的微風拂過蔚藍的大海，五顏六色的人群妝點著晴朗的沙灘，明媚的陽光灑落，照亮興奮的笑顏。

一群中學生出現在沙灘上，只見帶頭的那名男孩充滿朝氣的對所有人大喝了一句，大家便四散開來玩得不亦樂乎。女學生們吃吃地笑著，互相潑水、嬉鬧；男同學們精神飽滿的互相挑釁，打起了沙灘排球仗，原先看似領導的那名男孩更是不落人後，在球場上展露了靈活的身手。

角落裡卻有一名男孩格格不入，沒有加入男孩子們的嬉戲，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任憑海風吹亂他耳邊的髮絲，也依舊停在那裡宛如雕像一般。

「冥漾！」原先帶頭的那名男孩跑向站在角落的男孩。「一起來吧！」

「啊！」彷彿才剛從夢中驚醒一般，男孩楞了一愣，旋即回答：「不用了，你們幾個打就好。」

「既然是同學出來玩，當然要參與啦！別彆彆扭扭的。」原先的男孩依然堅持道。甚至就要伸手去拉人。

「但…」男孩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衛禹，算了吧！為啥找褚冥漾那個衰神？」排球場上的一名男孩道。

「就是呀！反正我們又不缺人。」捧著球的另一名男孩也插口。

「對呀！快回來吧！」第三名男孩也開口了。

「快去吧！衛禹。」在角落的那名男孩此時也低聲的說話了。

「我們是來辦同學會的吧！既然如此，就一起來玩。先說，我可是主辦人，要聽我的才行。」帶頭的那名男孩說完之後，便不顧他人意願，直接拉著另一名男孩的衣袖，往眾人打排球的地方前去。

…

我尷尬的站在衛禹旁邊，不禁埋怨起身邊這個幸運同學。

為啥好好的一個同學會要把氣氛搞到這麼僵？你邀我來我是很感動有人記得有我這麼一個衰人啦！但是與其產生像現在一樣的情況，你還是直接像之前的人一樣忽略我算了，我還會比較感動。

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臉色，擺明了就是『我不要跟衰神靠近』的樣子。

我就說吧！別人都是一副很倒楣的樣子，你也不要不顧他人的意願呀！你是不是最近跟那些火星人有接觸，一樣忽視別人的人權，不要用一句『我是主辦人』來堵我，那跟紅眼暴力兔的『因為我是黑袍』沒兩樣…對不起，我閉腦。

習慣性的摀住後腦杓後蹲下，卻發現旁邊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冥漾，你怎麼了？」衛禹一臉疑惑的問我。

「哈哈！沒有啦！」我連忙裝作沒事般的站起。

「對了，我忘記要聯絡家裡，你們還是先比賽吧！我去打個電話。」隨便找了個藉口，我忍住心中泛起的漣漪，趕緊離開人群所在的沙灘。

原來，我已經那麼習慣學長的存在，就算過了好幾個月，仍舊無法改掉一些根深蒂固的反應。

找了個暗處，我背靠著牆，緩緩坐到地上，嘴角泛起一抹苦澀。

“有些事，並不是時光沙漏所能彌補的。”

「救命呀！有人溺水了！」

這個聲音！是我的國中同學。

我連忙起身，趕往沙灘。只見幾個女生驚慌失措地站在岸邊，遠處有一人影在海中載浮載沈，男生們跑向前，卻不知如何是好。

「宜欣他剛剛逞強游到遠處，結果…」一名女孩慌張的連話都說不完整。

「怎麼辦，宜欣他似乎沒力了，有沒有人可以幫忙？」

「我去！」幸運同學一看救生員剛好不在，急忙地說道。「哪個人趕快去通知別人？快點！」

一名女生點點頭，立刻跑去找人。幸運同學也在此刻下水，用迅捷的自由式游向漂浮的女孩。

「衛禹不會有事吧！」

「應該不會，他之前不是有上過救生員的課程？」

「對呀！他好像有跑去考執照。」

「不會有問題的。更何況，不是去找救生員嗎？」

耳邊那一句又一句的話語不僅沒讓我放鬆，反而使我神經緊繃。

我的直覺告訴我，有地方怪怪的，但是，究竟是什麼？

我看著那個漂浮在海上的人影，那個我以前的同學，等等，漂浮？人影是在漂浮沒錯，可是，並不是順著海水的律動，而且，後面似乎還有一團黑影！

說時遲那時快，我來不及多想，立刻大叫：「衛禹！回來！」

然而他似乎已聽不見我的話語。

情急之下，我來不及多想。

“老頭公，你可以做一個讓所有人都看不見我在做什麼的結界嗎？”我在心底低聲呼喚。

剎那間，淡藍色的結界在我四周形成。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請讓欺詐者見識你的優雅。”一眨眼，米納斯已出現在我手中。

我取出風符，化成衝浪板，我第一個想到的水上交通工具，還來不及悲哀我為什麼想到的是據說已經過時的東西，而不是更先進一點的機械交通工具，我已乘上衝浪板，朝幸運同學的方向前進。

「冥漾！」幸運同學很驚訝我的出現，不過我更驚訝的是他看的見我。

“主人，老頭公的結界只限於一般人。”米納斯的聲音驀然響起。

“喔！”給他看見，沒差吧！反正他早就知道學校的事了。

等等，這樣說他不是一般人了！難不成衛禹已經被火星人同化了？

“主人，請專心。”是我的錯覺嗎？米納斯好像有些無奈。

碰！

風符形成的衝浪板晃了一下，水底有塊黑影漸漸浮現。

「米納斯。」我連忙朝水底射上幾槍，但是黑影微微退縮後又浮上，逐漸變的清晰，看得出有觸手。

「這是，什麼？」幸運同學也呆了，頓時有些傻住。

「衛禹，先上來。」我把他拉到衝浪板上。

「冥漾，這…」話還來不及說完，沖浪板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晚點再說。」我將米納斯對準那伸出的觸手，一發又一發的射擊，現在的我，不禁感謝起當時五色雞頭將我抓去練習射章魚腳。

「藍宜欣，沒事吧？醒醒呀！」

聽到幸運同學的聲音，我才知道原來那個奇怪的東西不知什麼時候放開了那名女孩，而衛禹便趁機將她拉了上來。人總算是救到了，我也不禁鬆了一口氣。

然而，事實證明，太早鬆懈果然是錯誤的。突如其來的震盪，使我腳步一個不穩，跌進了水中。

「冥漾！」

我聽見幸運同學的聲音，然而我的四肢卻彷彿被抽去力氣，動彈不得。

“快要不行了吧！”我心想。

身軀逐漸被冰冷的海水吞噬，我的感覺逐漸麻木，身心即將永遠沈睡在無聲的大海裡。

就當我即將失去意識時，我瞥見了那思念的人影。

“褚，醒來。”

“學長…”

“你可以的，禇。”

“是我的錯覺嗎？”

“我會成為你的力量，在你有能力之前幫助你，在你有能力之後輔助你。”

“米納斯…是呀！我不想總是無能為力…”

“只要肯定自己，世界就會認同你”

“我想…變強…”

“如果心能說話，那便是咒語般的言。”

“會成真嗎？如果我用心祈禱的話…”

“別輕視你的能力，別忘了你該做的事。”

“該做的事…對，我還不行停下…”

「水之唱，風與風起舞鳴，壹之水刀狂。」我緩緩唸出精靈百句歌，混合心中最真切的冀望，我知道，這份冀望將會化為力量，幫助我們突破現在面臨的難關。

海水中的水元素化為一把又一把銳利的尖刃，朝著黑影刺去，力量之強大，連上方的空氣都跟著為之震動。

發現禁錮四肢的力量似乎變弱了，我再度舉起掌心雷，瞄準那團黑影。

此時黑影的樣貌我以可以清楚看見，是一隻黑色的水母，看起來仍是有些模糊，似乎並不只是一個個體，而是眾多靈體聚集而成。

「米納斯。」我對準那隻『水母』的額心，扣下了扳機。

藍色的子彈在海中捲起了漩渦，以肉眼來不及捕捉的速度向前飛馳，正中紅心。強烈的衝即使的『水母』彷彿踉蹌退了幾步，子彈穿透它的頭顱，伴隨的漩渦開始將它籠罩。

只見黑影逐漸消退，最後隱沒於海中，原本不甚穩定的海洋最終趨於平靜。

…

張開眼，我發現自己躺在醫療班的病床上。

「漾漾！你醒啦！喵喵好擔心你呀！怎麼碰到事情沒有立刻通知我們呢？漾漾不可以逞強呀！喵喵真的…」迎面而來的是一連串的言語轟炸，我的腦袋瞬間變的昏昏漲漲的，只能雙眼無神的盯著講個不停的喵喵看。

「好了喵喵，漾漾才剛醒來，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還是千冬歲心細，注意到了我的不適。

「漾漾要不要吃飯團？這是最新的元氣飯團，吃了補充元氣。」我說怎麼這飯團的名稱很像遊戲裡的補血藥品之類的。

「萊恩，你自己留著吧！漾漾現在還不適合進食。」萊恩老兄呀！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看著那金光閃閃的飯團我怎樣也吃不下呀！

「漾～小弟去打水怪怎麼沒有跟大哥知會一聲呢！好處可不能總是一個人獨佔呀！」我說，西瑞，我差點就要沒命了耶！你說我哪裡有好處可拿。再說，誰像你一樣喜歡小事化大，無事添事的，不要把我跟你相提並論，還有，我什麼時候成為你的小弟了。

「哼！誰跟你這不良少年一樣喜歡惹是生非。」千冬歲推了推眼鏡，冷冷地嗆了五色雞頭一句。

「你說啥！你這個四眼書呆。」阿阿！五色雞頭露出雞爪了。

「就是你，你這個羅耶伊亞家的傢伙。」千冬歲，不要在醫療班開打呀！

「你想打架嗎？」完蛋了，五色雞頭在磨爪子了。

「正有此意，我看你不爽很久了。」有殺氣有殺氣，我要遠離戰場。

「你應該感到榮幸今日有機會讓本大爺來教訓你。」我說，這句挺耳熟的，西瑞你最近又看了哪一齣電視劇呀？

「小朋友們，醫療班必須保持安靜呀！」輔長，你終於出來制止暴動了呀！

「我要治療了，請你們都離開吧！」

「那漾漾我們先回去了喔！」喵喵一手勾著萊恩，另一手拉著千冬歲離開了。是說，小姐，你怎麼找到萊恩的，我一直以為他先走了。

「漾～本大爺先行回府了，你就在此調養生息吧！」西瑞，我確定你最近古裝劇看多了。

吵鬧的一群人終於走了，病房內只剩提爾輔長與我。

「那個…」

「如果你是想問你同學的事，我可以告訴你，都沒事了。」

「這樣呀…」還好。

「被抓住的那個女生微微受了點影響，不過已無大礙，記憶也修正過了，只是單純以為溺水而已。」

「衛禹呢？」

「男的那個嗎？他沒受什麼傷害，只能說他運氣很好，靠的這麼近卻毫髮無傷。」

他運氣好是眾所皆知的。真不愧是幸運同學。

「不過他全部都記得，本身也看的見這些事物，再加上他的要求，我們並沒有把他的記憶作修正。」

果然是他會做的事。

「他也答應會保密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

「話說回來，漾漾小朋友，你也真夠有膽呀！竟然連怨靈集體也趕去招惹，那可是至少要出動一個紫袍或兩個白袍等級的任務呀！」輔長過了一段時間又帶著戲謔的口氣再度開口。

「怨靈集體？」我有些疑惑的問。

「就是某處若常發生意外，久而久之由死去的靈魂匯聚而成的形體。你這次碰到的，以你們的話來說，就是水鬼。」

原來，水鬼真的會找替身…很冷，我怎麼覺得有烏鴉飛過。

「你這次是運氣好，下次還是要小心一點。」輔長又恢復正經的語氣再三叮囑。說真的，我還真不習慣輔長這樣的說話方式。

「知道了。那個，輔長…」我遲疑地說道。

「恩？」

「我可以去看學長嗎？」我提出了從我醒來後一直想說的要求。

「…先把這杯精靈飲料喝完，就可以去了。」輔長拿了一個馬克杯放在床邊的小桌上。

我乖乖地喝完，然後便離開房間，前往學長所在的地方。

…

看見沈睡的學長，我內心是百感交集。

我相當確定，當時在水底一閃而過的對話，是學長與我的聯繫。不管是從我的記憶中提煉出，抑或是藉由靈魂與我對話，那時，那些話語，真的給予了我勇氣。

「學長，你知道嗎？」我望著學長沈睡中的精緻臉龐。

「我在你遇見你之前，常常否定自己。」

「遇見你之後，仍是有無法消除的自卑感。」

「你離開之後，我突然發現，原本在身前幫忙擋風的人消失了。」

「我，始終必須靠著自己向前才行。」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是不是依舊懦弱？」

「如果沒有遇見你，今天這件事是否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人受傷？」

「路，始終要走下去的。」

「我不會再逃避的。」

「因為你告訴我，我可以。」

「所以我會勇敢向前。」

跟學長說完話後，我離開了醫療班。

外面的陽光，仍是那麼耀眼。我不會再逃避。

你曾說過，如果心能說話，那便是咒語般的言。

我決心勇敢向前，那是我，心裡最深的期許，也是最真的話語。

“因為認識了你，我有了向前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