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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

 

  在森林邊緣,另一座罕有人跡的木屋中,今天難得地有了三個訪客。

 

  黑髮的少女看向身材高大的男人,不贊同地說到,「他讓我們在這裡等待,最好不要亂跑。」

 

  倚牆小憩的另一人睜開了眼,銳利的眼神毫不掩飾地審視著走到門口的男人。

 

  「剛剛過來的路上,有些在意的地方。」男人壓了壓帽簷,藏在陰影下的臉孔看不見情緒,「少年跟兔子就交給你們了,晚點我再和你們會合。」

 

  男人伸出手,無形的空氣此刻卻如水面一樣出現了漣漪,一隻黑色的蝴蝶翩飛著出現,在空中搧了兩下翅膀後一分為二。其中一隻停到了他的指尖,另一隻則在屋裡不大的空間中盤旋著,最後落在房頂的樑木上,悄悄地融進陰影中。

 

  「神田?」少女求助地看向同伴。

 

  「由他去。」她的同伴換了隻腳做重心,抱著懷裡的刀重新閉上眼,「別惹麻煩。」

 

  這句話卻是對著門邊的男人叮囑。

 

  「放心,有麻煩我一定找你們幫忙。」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推開了木門,「保持聯繫。」

 

 

 

  森林深處的另一幢木屋,時間微微倒退個十幾秒。

 

  「小鬼,出來。」

 

  黑眸的老者出手將銀月的刺客擊昏,站在窗邊向兩人示意。

 

  「別磨蹭!」他壓低了聲音,「跟上。」

 

  初次見到對方的拉比挑了挑眉,卻沒有多廢話,三兩下將桌上多餘的杯子收攏進懷裡,拉著亞連跟著對方在門被打開的前一刻,翻窗而出。

 

  銀月一族的來人集中在前門,一時間竟然沒人發現他們。

 

  「反應還行。」老者斜眼瞟了一眼拉比,帶著他們走進了樹林,隱藏在自然的庇護中。他腳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水面上,掀起一陣陣陰影形成的漣漪,無聲無息。

 

  拉比也不在意對方剛剛帶著評估意味的眼神,只是笑瞇瞇地說到,「老先生是朔月一族,為何幫我們呢?」

 

  「別誤會,我可不喜歡你們這些外來者。」老者哼了一聲,「不過如果能給那群惹人厭的銀月一族製造些麻煩,我可是相當樂意。」

 

   提到銀月一族,亞連忍不住擔憂地回頭看了看,卻有些驚訝地發現,剛剛待著的木屋卻已經幾乎看不見存在。不止是因為這片樹林過於茂密,更是因為他們在走沒幾步的時間就已經拉開了距離。

 

  「空間術法?」他回想起老者腳下的波動,猜測地問到。

 

  「銀月一族是光,朔月一族是暗,具體表現就是分別擁有淨化類術法與空間術法的天賦。」拉比繼續維持臉上的笑容,但熟悉他的亞連知道他並沒有那麼放鬆,「我想亞連你應該都深有體會。」

 

  亞連看著拉比只是將幻武兵器型態變小始終沒有收回去,有些不明白他的試探與戒備是從何而來。然而亞連卻沒注意到,相比起拉比這樣在陌生環境下的合理警惕,他有些過於放鬆以及信任眼前的老者了。

 

  那是被他忽略的,一種源自於血緣本能的信任。

 

  「你倒是瞭解挺多的。」或許是話裡隱藏的情緒太過明顯,又或者是覺得距離足夠了,老者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拉比。

 

  「橘毛小子,剛剛你在老傢伙那裡說,有些問題需要解決?」老者嗤笑了一聲,「我看他暫時是沒空了,剛巧今天我心情還不錯,幫你解決一下。然後你跟你旁邊這混血小鬼帶著你們的同伴給我安安分分地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出現。」

 

  此時已經離剛才停留的木屋已經相當遙遠,高大的樹林擋住了最後一抹隱約的房頂。午後的陽光被擋住了大部分,卻仍是穿透葉子灑下了光斑,驅散了森林本身帶著的一絲寒意。

 

  與亞連一開始被帶來的地方相比,這一區的森林更加溫暖、明亮。就像居住在這裡的居民一樣,不管實際上如何,給人的第一印象總是帶著光明。

 

   拉比絲毫不意外對方聽到了自己剛剛的談話,「亞連是不是在朔月一族被下了追殺令?」

 

  「只要他不自己找死踏上這塊土地。」老者漫不經心地說,「那不過是形式上的東西罷了,總要給某些愛面子的人留一些臉面。」

 

  聽到回答,橘髮的少年微微鬆開了緊握槌子的手,但是眉宇間隱藏的緊繃卻仍未消失。

 

  「看來不管是銀月一族還是朔月一族,可都一點也不團結阿。」他用調侃的語氣說著,目光卻沒有放鬆,仍是仔細觀察著老者的表情。

 

  亞連雖然不像拉比一樣擅長分析身邊所有的訊息,但他此刻似乎也明白了些什麼。

 

  「你什麼意思?」老者瞇起眼睛,閃過些許狠厲。

 

  「您是否知道我們為何會來到這裡?」拉比手上轉著沒有被收起來的洛書,語速微微地加快了幾分,「一開始的確是銀月一族派出了殺手沒錯,但是把亞連帶來這裡的可是朔月一族的術法。」

 

  「然而依照您的意思,朔月一族的追殺令只在這片土地上有效,那麼……」他停頓住,側頭看向亞連。

 

  「我從傳送陣一出來,周圍已經有一群人在等著了。」亞連簡短地說到。

 

  要不是他即時發現不對,在出陣前已有防備,恐怕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有人設計讓亞連中招被轉移了過來,並且事先安排好了埋伏。」拉比望著聽到此處已是滿臉怒容的老者,也收起了笑容,「有人想要亞連死,不只是形式上的。」

 

  「那群混賬。」老者低聲罵了一句,「我早該想到的。」

 

  「其實我一直我很好奇。」拉比說著,眼角的餘光悄悄留意起亞連的臉色,「亞連身上的封印不合兩族之力是絕對做不到的。」

 

  亞連有點想笑,其實拉比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

 

  「當初明明讓他活了下來,為何此時又要他死呢?」

 

  『對不起,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曾經夢境中的聲音,掩飾不住痛苦的道歉,因為這個問題重新浮現在他的腦海。忽然間,亞連有個錯覺,眼前的老者,似乎就是夢中那個聲音缺少的容貌。

 

  他的視線與老者相遇,看見對方黑色的雙眸閃過複雜的情緒。老者的目光掃過他的眉毛、鼻子,最後回到帶著封印的左眼上。

 

  停頓的時間已經有點太長。

 

  「他的存在被隱藏了,直到這次大戰才被注意到。」

 

  最後,只等來輕描淡寫的一句。

 

  「只是這樣?」拉比不信。

 

  「只是這樣。」老者轉過身,「當時連伊月那小子都找不到自己的親生兒子,你覺得其他人找得到?」

 

  並不只是這樣。

 

  亞連的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逝,卻來不及抓住。

 

  「走吧,我帶你們出林子,接下來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老者的背影似乎比開始時又蒼老了幾分,「朔月一族的追殺令你們不用煩惱,只要你不踏上這片土地,我可以保證不會有人再去找你麻煩。至於銀月一族,明和伊月那小子會解決的。」

 

  「如果說違反族規的不只亞連的父母,為何只針對他們?」拉比看著就要離開的老者,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質問著,「無論是銀月還是朔月內部都存在著分裂,隱藏的矛盾甚至因為這件事而激化,您不懷疑嗎?」

 

  「最初是為了保護你們的族人而定下不能通婚的族規,現在為了這個規定要抹煞屬於你們一族的血脈,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外族人什麼都不懂,少在那邊說三道四的。」老者頭也不回地冷聲說到。

 

  「等等…」

 

  拉比還不死心,卻聽見了一聲巨響從他們來時的位置響起。他與亞連飛快地轉過身,卻在看到後方景象時楞在了原地。

 

  老者也注意到了這不小的動靜,回過頭後也不由得擰起眉。

 

  「見鬼,那是什麼東西?」

 

  他瞇起眼睛,看著天空飛行著的巨大物體。因為角度的關係,他沒能留意到亞連和拉比的表情,只是單純地疑惑著。

 

  而此刻亞連和拉比都因為不可置信而刷白了臉。

 

  「亞連,我沒看錯吧?」拉比不自主吞了吞口水,「快告訴我那是我眼花了。」

 

   亞連沒有回答他,因為此刻的他也希望那是自己眼花了,或者又是另一場幻境。

 

  在空中飛翔的那個怪物有著巨大而臃腫的身軀,從旁延伸而出的無數炮管將它身週原本還算晴朗的藍空染上黑暗。在怪物身軀的正中央,像是用鑲嵌的工法一般,嵌上了一張人類的臉孔。

 

  一張凝聚了恐懼、痛苦與掙扎的臉孔。

 

  那怪物飛得很高,遠遠高過這片森林。醜陋的身軀在藍色的天空下格外刺眼,就連森林邊緣都能一清二楚地看見它的存在。

 

  「…神田,天上。」

 

   森林邊緣的小屋,莉娜利站在窗邊望著染上暗色的天空,聲音在發抖,宛若看到過去惡夢重現。

 

  神田握緊了刀,因為用力過度而顯得有些破碎的字句從他的齒縫中溢了出來,與稍遠處,還處於森林中,亞連的喃喃自語重疊到了一起。

 

  「……Akuma。」

 

 

  而此時在另外一頭,獨自行動的帝奇沿著雜草叢生的森林邊界,來到一片看似湖泊的存在。清澈的水面倒映著天空,卻看不出深淺。鳥叫聲在這片區域消失無蹤,湖面完全沒有游魚造成的波紋。

 

  一切寧靜得像是除了湖畔的蘆葦,與不遠處的森林外,不存在有其他生命。

 

  帝奇神色嚴肅,踩進了蔓延到腳踝的水流,蒂絲飛在他的身前破開了幻象。他依舊踩在水中,只不過周遭卻變了個樣。

 

  在一片斷垣殘壁之中,他沒有過多的左顧右盼,很快地確定了自己的目標。他踏入被殘餘支柱支撐著的殿堂,輕輕撫過牆上不帶有一絲塵埃的壁畫,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圖畫,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下可真是大麻煩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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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說話(頂鍋蓋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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