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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

 

  被黛安娜壓制在地上的黑衣人不顧傷勢猛地抬頭,「你怎麼可能在這裡!」

 

  白髮的男人確認亞連的傷勢沒有大礙後轉過身,眼神不帶溫度地瞥了黑衣人一眼,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冰冷地說到,「殘害同族可是大罪。」

 

  「這個混血的小鬼?」方才被男人重傷的男子喘著氣,在他的右胸,長長的傷口,從肩膀一路劃到腰際。他搖搖晃晃地撿起匕首站起身,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他算什麼同族?」

 

  晃噹!

 

  男人揚起手,圓刃閃著寒光架到了對方的脖子上,「在我眼裡,現在的你也稱不上是同族。」

 

  「那你就殺了我啊。」男子一邊壓著血流不止的傷口,一邊笑著,絲毫不介意幾乎嵌入皮膚的利刃,「你這個逃避責任的懦夫。」

 

  銀色的圓刃輕輕顫了一下,依舊不偏不倚地壓在男子的頸項。

 

  「怎麼不動手?」男子喘息著,像是快要呼吸困難。他用力扯下遮在臉上的面罩,大口地呼氣,「你有勇氣為了那個女人背棄自己的族人,你有勇氣不顧村裡出走十幾年,你難道還沒有勇氣殺了我?」

 

  手上的鮮血沾上他的臉頰,留下幾道血痕。一道扭曲的傷疤從鼻梁橫過,毀去了男子還算英俊的容貌。

 

  「潯月?」白髮男人的聲音充滿著掩不住的詫異。

 

  「承蒙您記得,普萊得大祭司。」男子的頭巾因為剛剛的舉動而鬆動,淺灰色的頭髮從邊緣滑落,與對面男人相同的銀色眸子閃爍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現在,您要以大祭司的身份給予我制裁嗎?」

 

  他往前踏了一小步,揚起眉,挑釁地看著因為他的話而無法再維持平淡表情的男人。眼見男人被他不退反進的舉動逼得只能稍稍收手,他的眼中閃過嘲諷的笑意。

 

  「不敢動手嗎?膽小鬼!」

 

  他神色有些瘋狂,手上的匕首指向男人的心口,大有同歸於盡的意思。

 

  「都給我停下。」

 

  黛安娜走了過來,在她的身後,趕來的公會袍級已經將另一名黑衣人禁錮起來。

 

  「我不想管你們之間的恩怨。」她銳利的眼神,「這裡是我管轄的範圍,這人已經觸犯了公會相關的條例,哪怕是避世種族,我也有權力處理。」

 

  她微微抬起下巴,示意趕來的袍級前往制伏住這人。

 

  白髮的男人看了黛安娜一眼,沈默地放下了手上的武器。

 

  「伊月‧普萊得!」被一左一右出現的兩名袍級束縛住的男子掙扎著大喊,「你這算什麼?背叛者!膽小鬼!」

 

  「閉嘴。」黛安娜隨手劃下了禁制,強行封住了男子的聲音,「帶走。」

 

  白髮男人垂下了眼眸,避開對方的怒視。直到銀髮的男子消失在傳送陣中,他才有些掙扎地開了口,「他會怎麼樣?」

 

  「你在擔心他們?」黛安娜驚訝後,隨即燃起憤怒。

 

  「他……」男人閉了閉眼,艱難地開了口,「曾經是我的朋友。」

 

  「那你最好想想你要怎麼解釋,你的朋友竟然想要你兒子的命。」黛安娜輕哼了一聲,走向站立在一旁的少年,「你沒事吧?亞連。」

 

  亞連搖了搖頭,急切地問到,「父親和母親沒事吧?」

 

  「他們沒事,只是失血過多,慶幸的是沒有傷到要害,不會留下後遺症。」黛安娜安慰著,「治療之後,已經送往跟公會合作的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和休息,你不要太擔心。」

 

  亞連鬆了一口氣,隨後看向男人,等待著對方的解釋。

 

  「亞連你應該先治傷。」黛安娜不滿地看著亞連肩膀上的傷口,「我們進屋去。」

 

  她伸手去拽亞連,對方卻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

 

  「你該進去治傷。」男人伸出手,卻又遲疑地放下,最後低聲地說到。

                    

  亞連看著他,看著對方與自己相似的輪廓,還有下意識地迴避著自己的銀色雙眼。

 

  「你說沒事的。」亞連手握了握,他的心情亂成一團。

 

  前一天晚上的夢境與剛剛薇薇安滿身是血的場景交替出現,亞連眼神黯淡了下來。

 

  「亞連,先別說這些,我們先進去。」黛安娜直覺兩人的情況不太對勁,連忙打岔,「聽話,好嗎?」

 

  亞連沒有回應她焦急的目光,只是繼續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他們不是來殺我的,這點我還分得出來。」他有些緊繃地敘述著,「有什麼是我該知道的嗎?」

 

  男人沒有回答。

 

  「倫澤大人。」一名白袍出現在了黛安娜的旁邊,「已經都處理好了,是否要撤下結界?」

 

  黛安娜舉起了手,示意對方先不要打岔,那名白袍恭敬地退了下去。

 

  沒有得到答案的亞連被這邊的動靜引起了注意,轉頭看了過來,眼神有些了然,「神田他們知道?」

 

  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神田優知道我的身份。」黛安娜現在只想嘆氣,「小亞連,你不會因為這個記恨你的黛安娜阿姨吧?」

 

  亞連搖頭。他現在才恍然大悟,自從知道他被追殺後有些緊張過度的某人,為什麼會爽快地答應他在他們出任務的期間一個人回來原世界。

 

  只是總是會有意外發生。說到底,還是他太大意了。

 

  他抬頭看向曾經帶給他溫暖與歡笑的房子。

 

  二樓的窗戶依舊敞開著,從這裡他可以看見自己的房間,以及那輕晃的窗簾。簡單卻又明快的花色還是他跟薇薇安一起挑選的。隔壁房間的落地窗延伸出了陽台,上頭擺置著各色盆栽。攀附而下的藤蔓翠綠地在陽光下搖曳,藍色的澆水壺傾倒在欄杆旁邊。

 

  亞連不難猜到,在那兩名黑衣人打破這片小區的平靜之前,他的父母在做什麼。

 

  如果沒有這些事情發生,現在的他會與父母一起坐在餐廳裡。薇薇安會準備好豐盛的早餐,文森會翻著早報,跟他談論從天氣到新聞等等話題。

 

  那是他的家。而如今他卻不敢再踏進那裡一步。

 

  「亞連?」黛安娜擔心地喊到他。

 

  在解決完身上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之前,他沒有資格。

 

  「是我害了父親母親。」亞連苦笑地低語。

 

  「不是的。」黛安娜立刻駁回,「別說傻話。」

 

  「不是你的錯。」男人也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他們的目標是我。」

 

  他始終微微垂著眼,避開亞連和黛安娜帶著探究的眼神。

 

  「銀月前任的大祭司過世了。」男人斟酌著字句,「他們想要找我回去接任大祭司的位置。」

 

  時間已經不早了,出門上班的人群不斷地經過他們身旁,卻因為結界的緣故視而不見。

 

  整個世界都在流動,彷彿只有他們被時間遺忘,是靜止的存在。

 

  「你之前提過要回去銀月一族,就是為了這件事?」亞連問。

 

  男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僅僅是為了葬禮回去的。」男人說,話語中帶了幾分涼薄,「至於大祭司這個位置,早在十幾年前,我就已經放棄了。」

 

  「這不過是你說的。」黛安娜一語道破問題所在,「我看有些人似乎不這麼認為。」

 

  男人靜靜地點了頭。

 

  「我畢竟是曾經的第一候選人。」

 

  肩膀上的傷口不淺,所幸沒有傷到神經。出血已經因為剛剛的緊急處理而止住了,亞連有些不適地扯了扯被血染紅的布料。

 

  「所以,他們想要拿我來威脅你?」他推測到了目的,卻不明白原因,「為了找你回去?」

 

  「或許,是有些人希望我永遠不要再回去。」男人嘆了口氣。

 

  他的眉眼充滿疲倦,心中略有愧疚。

 

  誰也不希望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名紫袍前來回報兩名犯人的收押情形,黛安娜看了看兩人,拉著下屬到了一旁,將空間留給了這對父子。

 

  亞連卻在沈默之後拿出了移動符。

 

  「你要去哪?」男人吃驚地抓住他的手腕,「你現在隨意行動並不安全。」

 

  「現在的我,並不適合留在原世界。」亞連沒有甩開他的手腕,只是充滿留戀地看了那棟二層樓的房子最後一眼。

 

  他不想再留在這裡,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犯下的錯誤。

 

  他不想再拖累任何人。

 

  「你不該獨自行動……」

 

  「我沒有說,並不代表我不介意。」亞連打斷對方的話,用著平靜的語氣,吐出傷人的話語,「請您解決好自己的問題,再來跟我談談我該做什麼。」

 

  他看見男人臉色微變,卻沒有一絲報復的快意。

 

  他慢慢地拉開對方握住他的手。

 

  「請不用擔心,我只是要回去Atlantis。」儘管是暑假,Atlantis的防護仍然不低。只要回到了學校,找到行政人員,大概也能通融他提前回宿舍需求,「而他們想要威脅您,就必須留我做活口,至少我的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男人微不可察地渾身輕顫了一下,卻仍沒有再次阻止對方。

 

  「您或許知道,我有上輩子的記憶。」亞連扯動嘴角,公式化地笑了笑,眼神卻黯淡無光。

 

  移動陣的光芒在他腳下亮起,不遠處的黛安娜匆匆撇下他人,卻仍是沒能來得及阻止。

 

  「躲避追殺這種事情,我不是第一次了。」

 

  白光亮起,轉瞬間帶著人消失。

 

  「亞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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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的更新,此次加更結束,因為有些事情要忙,下次更新預定在兩週後星期四晚上。謝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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