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海洋流淌於天空

拾玖章

「平凡只能是表象，唯有擁有實力才能在世界立足。」--冥

之後過了許久，冰炎依舊清晰地記得褚冥漾當時俐落的身手，與自信滿滿的眉眼。夏碎不止一次在他耳邊感慨，當年慌慌張張的小學弟終究還是長大了，變的意氣風發，變的沈著穩重。而他自己，則是無法自拔地被那堅定的面容深深吸引。在來得及意識到之前，在回憶重新被記起之前，再次沈淪在名為褚冥漾的漩渦裡。

…

不同於對上艾達的那次，冥右手握持著米納斯，左手將一疊畫有陣法符紙如同扇子般地展開，嘴角挑起意味深長的弧度。

兩個人謹慎的對峙著，仔細打量著對方，如同兩匹蓄勢待發的豹子，腳下輕巧的移動，看似自在俐落的每一步卻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小心地不讓自己露出一絲破綻。

先出手的是冥，在眾人渾然未覺得時候他再度導引力量的走向，引爆了以撒雷腳底下的陣法。

「已經知道的招數你以為會有作用嗎？」

流暢地躲過，以撒雷的口氣裡添了點嘲弄。

「你該不會只有這點本事吧？」

冥不做回應，口中喃喃念了幾句。只見爆炸接二連三的在以撒雷剛落腳的位置發生，像是早就預料好的一樣，逼得他不得不持續閃避，只能在閃躲的空檔用爆符變成的匕首投擲敵手。冥左手的符紙不知何時化為刻有咒印的子彈，一發接著一發填入掌心雷的彈匣中，瞄準以撒雷發射，卻都被黑袍堪堪躲過。

「真不錯。」

夏碎一邊留意著對面的戰鬥，一邊破解著手邊的陣法。黑袍的實力實在不能小覷，就算他是惡靈學院的。儘管努力閃躲，以撒雷那精準的投擲也在冥的身上留下數道傷痕。然而，雖然尚未對以撒雷造成傷害，冥現在可說是將對方壓在被動的狀態，以一名無袍級而言，這可是使許多人瞠目結舌的事。

「與其說是瞄準，不如說他在引導對手往他期望的方向前進。」

冰炎從戰鬥開始，一直留了一份心眼在冥身上，對於他的表現他感到激賞，卻又覺得冥的實力遠遠不只如此。在子彈又一次落空，並彷彿後力不繼地墜落地面，而帶著面具的那人卻從嘴角弧度到持槍角度開槍速度都不曾改變一分一毫時，他判定冥的瞄準根本不是在瞄準以撒雷。

「冰炎，你看那些子彈。」

夏碎嘴角的笑意加深，他也懂了冥的用意。這樣的技巧，若非是在一旁觀看，他也未必能夠察覺到冥的想法與陷阱。而就算能察覺，也不一定有辦法阻止。

嘛！如果他真的成功的話，結果恐怕又要再跌破眾人的眼鏡了。他心底愉快的想。

「你不擔心你的搭檔嗎？」

雖然一直處於被動，以撒雷嘴角邪佞的笑容從未褪去。

「我知道艾達‧斐的近身戰是一絕，但是我的搭檔可是少見的空間能力術者，兩者對上恐怕有些差距啊！」

面對一直無法找到空檔偷襲的對手，以撒雷打算先從言語開始瓦解對方的防禦，不料冥卻完全不受影響。

「你這是在說服我加快速度解決你嗎？」

偏了偏頭，冥勾著單純的笑意卻說著殺氣陣陣的話語。

「我可以如你所願喔！」

突然之間，冥不再對著以撒雷發射子彈，而是將槍口瞄準自己前方幾步的地板，將手上最後一個特殊子彈打了下去。子彈很快地沒入場地，轉瞬消失無蹤。

挑了挑眉，雖然不是很清楚對方的用意，不過這大好的機會身經百戰的以撒雷又怎麼會放棄？他召喚出了他的幻武，如今已罕見的中國式兵器，鉤。銀色的金屬光澤冷冷的閃爍狠戾，鋒利的鉤刃反射著危險的訊號。

左腳用力一點，以撒雷瞬間奔向冥的所在，右手的武器直直朝冥揮去，左手則從身後拉動，畫了個半圓要給予冥左右夾擊。

「東青西白南朱北玄，四方之神聽我之請。」

冥站在原位，一動也不動地任憑以撒雷近身，手上的掌心雷已在最後一發子彈的射出後收回，現在的他正捧著一個透明的水晶，全身上下沒有一絲防禦。

眼見鉤的鋒芒已到眼前，此時他卻晃了晃身形，踩上腳邊一個場內設置用來破解，卻已被他更改過的傳送陣法，一下退開到十數公尺外。

「封！」

以撒雷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結界之內，手上的武器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或者不該說是沒有，因為在冥原先站立的位置上，白色的面具碎裂成兩半。

「東青西白南朱北玄，四方之神聽我之音。現！」

偽裝的銀髮藍瞳瞬間變回黑髮黑眼，冥的右眼下方，被鉤刃劃出的淺淺一道傷痕緩緩溢出鮮紅的血珠。隨著話語落下，以撒雷的前後左右，四個不同顏色的陣法緩緩轉動起來。而冥之前未擊中以撒雷的子彈，在落下處形成一個又一個的陣法，恰好在結界內形成一圈將以撒雷困於其中。

「北之流水，東之蒼華，南之燁焰，西之地怒，以禱者之名，以星宿之形，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之陣，起！」

冥手中的水晶應聲破碎。在以撒雷的前方，運轉著的紅色陣法噴出火焰，傳說中的鳳凰以燃燒之姿重現在此賽場的所有人眼前。左方，低吟的青龍駕著騰雲，盤旋在上空。在他的後方，一個龜與蛇綜合的黑色生物環繞著迷濛的水氣出現，正警告似地吐著信子。右方咆哮的白虎一腳踩著高起的土堆，霸氣的眼神望向中央的黑袍。此外，那些子彈形成的小陣法依序在四象神獸間形成或雷、或冰、或木、或金的屏障。

「真沒想到呢！」

夏碎忍不住停下手邊的動作，著迷似的觀看這有著驚人視覺效果的陣法。

「你不是早就猜到？」

冰炎斜眼看了一下自家搭檔，他可不認為夏碎對於四象陣法的出現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猜到跟實際見到還是兩回事，畢竟能夠一人啟動四象陣法的人很少。」

四象陣法的發動一般而言需要五個人，一名主導者及四個位置的導引者。雖然冥是藉助了場上原有的各個陣法，改寫其力量走動，將元素之力化為己用，代替四個位置的導引者。但是，要在對敵的過程中邊完成這件事，也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

他們怕是事先料到會有與黑袍對上的局面了，想到這點的夏碎忍不住往Atlantis第二代表隊的休息室望去。那孩子叫亞羅是吧！夏碎不由思索著自家弟弟蒐集的資料。

「冥恐怕一開始就在佈局，再間或的破除陣法作為假象。」

冰炎思考著上場之後冥的表現，那對於力量流動的掌握程度之好，使他幾乎不費多大力氣即可破壞中等以下的陣法。但他們的積分在明風意外引出貪饜狼之前卻恰恰差他們一小節，恐怕那維持的積分只是遮掩的手法，為了接下來的陷阱。

連那子彈也是陷阱。冰炎心底想著。射擊時刻意引導方向，同時利用子彈寫下陣法。而將場地上陣法的爆破作為障眼法，一切的準備，都是為了最後的這個陣法。豔紅的眼底閃過流光，冰炎此時的心底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他不滿地再一次發現自己對黑髮青年的了解遠遠不夠。

圍困中心的以撒雷，在四象聖獸的連環攻擊之下，終於支持不住，跪倒在地。面對純粹的元素之力，就算是黑袍，在孤身一人的情況下，也無法在被包圍的情形下同時應付四方的強力攻擊。

「惡靈學院第二代表隊兩名隊員皆因重傷昏迷失去資格。我在此宣布，惡靈學院代表隊，退場。現在比賽先暫停，讓我們將以撒雷‧梓選手運出場外。」

觀眾才剛從四象陣法的震撼中甦醒，又發現不知何時，原先還在疲於應付對手的空間能力的艾達‧斐，此時已來到冥的身邊。而惡靈學院的紫袍，彌紗‧奈圖查特，背部重傷陷入昏迷，已被送出場外。

「你很厲害，畢竟是黑袍。」

看著以撒雷被放到擔架上抬離，冥淡淡的說著。

「只可惜你在這裡遇到我。」

只可惜術法是我的強項，這次的比賽方式使得整個場地成為我的絕對領域。只可惜，我們早就料到你的行為，並可以做出準備。

「今天如果換個場地，一切也許會不一樣。」

如果不是剛巧場地上有四種元素的陣法之力可以使用，我也無法發動四象陣法。如果你一開始就攻擊我們，我也不會有足夠的時間調整好所需的陣法。

「只是，現在談如果是沒有意義的。不好意思，但我不想輸。」

瞇起眼睛，半長的黑髮因為沒有扎起而隨風飛揚，冥看著同樣看著自己的冰炎。

「因為…」

因為什麼呢？想要守護？想要證明自己？

因為…還是想，擁有與那人並肩同行的資格吧！

嘆了口氣，冥在安忒亞宣布比賽繼續進行後，轉身背對冰炎，搖搖手向艾達示意沒事，便繼續專注在陣法的破解中。

比賽最終，在場地上的陣法全被破解時，以Atlantis兩個代表隊遙遙領先另外兩隊作為結束。最早退場的明風第一代表隊理所當然墊底，而Atlantis第二代表隊則因四象陣法啟動時消耗掉許多陣法的能量，等同於破解了這些陣法，因此積分位居第一。

而接下來即將進行的是，競技大賽的最終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