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海洋流淌於天空

伍章

遺失的記憶，沈睡在冰裡的自己，迷惘

<<此篇全為冰炎視角

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個叫冥的傢伙，為什麼讓我如此在意？

夏碎的治療過程一完成，他便悄然走出病房，彷彿一切事不關己。似乎對他而言，這個世界與他毫無干係，他獨立於這世界外。

從那時便是如此。

第一眼看見他，是在那片雪地之中。深邃的眼眸中，夾雜著不為人知的情緒。

那時簡直著了魔似的，憑直覺認定，他就是我要尋找的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他並不是「夜」的時候，並沒有落空的悵然情緒，反而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感受。

他很特別，雖然是人類，可是有著別的種族比不上的乾淨氣息，那種超乎常理的特質，令人覺得他並不屬於這世間。

連花精一族也給予認同的傢伙嗎？

挺令人在意的。

說實話，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想靠近他。不習慣這樣反常的自己，不習慣對一個陌生人付出這麼多的注意力。我只能盡力把持，冷淡以對，深怕，一不小心洩漏自己真正的想法。

這不像我。

我現在應該關心的，是夏碎的狀況才對。

剛剛沒有任何原因，就是看不慣他這樣自把自為，這樣冷冷的態度，看了看夏碎，與花精討論了幾句便要開始醫治。完全，沒有注意其他人。完全，將所有人忽視。該死的，他不知道這樣會惹來麻煩嗎？

想說提醒他一句，沒想到他的回話卻好像是故意要點起戰火，雖然知道有些醫療班不可一世的態度的確令人難以忍受，但他有必要這樣替自己惹禍上身嗎？這個根本不知道別人在替他擔心的笨蛋。

等等，

我在擔心他？

這是怎麼回事，我竟然替一個根本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人擔心。

嘖！應該不是這樣。

我只是擔心如果與嵐月森林的管理者撕破臉會替公會帶來一些麻煩罷了。要是那邊以後不願意協助公會，有些珍貴藥材就沒辦法取得了。到時醫療班又在那慢吞吞的治療，拖延了一些問題才令人困擾。

幸好琳婗西娜雅處理紛爭的手段依舊高明，夏碎也順利治好了。

我往門走去。

「冰炎，去哪？」

「找人。」

是該找人了，去找那個一醫治完便消失的人影。

「冥嗎？」

「對。」

「冰炎…」

「有話快說。」

提爾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實在令我不耐煩，要不是鑑於待會他還要替夏碎做檢查，再加上這裡是別人的病房，我早就把他踹到牆上去做裝飾了。

「你付了什麼代價？」

病房在這一刻突然安靜下來。

「哪有人會白白的送月嵐草給我們，還順道幫忙醫治的？」

「我不知道。」

真是的，一個一個都是傻掉的模樣。

「冥還沒有跟我說，而我現在就是要去找他談這件事。」

說完，我才懶的觀察他們的反應，直接打開房門出去了。雖然我剛剛沒有特別想要去找他的原因，不過，還真是謝謝他們的提醒，現在有了。

…

「你想溜了是嗎？」

真沒想到，一出來找他就看到這樣的情況，正要開啟傳送陣離開是嗎？

哼！想的真美。

「我記得我來這裡的目的已達成了。」

看著他一副冷靜自持的模樣，有些令人不爽。異樣的情緒在我心底蔓延，不滿他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不滿他毫不在乎便要離去的行為。

「留下。」

「為什麼？」

「夏碎的傷還沒有完全好。」

「我已經清除黑暗氣息，剩下的便是醫療班的部分了。」

「你必須留下。」

「你這個人是講不通呀！我說我沒必要留下了。」

看著他發怒，還挺有趣的。原來他的臉上也會有其他表情。之前在與醫療班產生紛爭時，也沒見他臉上有什麼情緒波動，現在看見，挺好玩的。

「我記得我們還有一些事沒有達成共識。」

我用帶著些微笑意，有些慵懶的口氣說道。是不是，因為夏碎的問題處理好了，所以比較能放鬆呢？

「什麼？」

「代價。」

「我說過等我師父回來再說。」

「那你要怎麼告知我？」

「…」

不知道為什麼，四周突然變的好寧靜，平常人來人往的醫療班大門，此時卻不知道為什麼一個蹤影也見不到。只見雪花飄落，我與他安靜的站在雪地中。

明知道，我應該在他說出下一句話之前找一些話堵住他的口，把他留下來。可是，他的眼神，充斥著我無法形容的情緒，他的心神，沈澱到了我觸不及的地方。這樣的氣氛好哀傷，莫名的悲傷縈繞心頭。

腦海裡閃過似曾相似的場景。是什麼人站在雪地裡？我看不清他的臉，卻可以清晰看見他臉頰上的淚。感到心痛蔓延，想要走過去緊緊將他擁抱住，可是我們之間卻擋著隱形的柵欄，無法跨過，無法擊破。最近，卻又最遠的距離將我們隔離。記憶裡不存在的那個人，為什麼，對我而言，覺得如此重要？

良久，冥才說了一句。

「我自會有辦法。」

就在他轉身要踏入移送陣的瞬間，他竟然昏倒了，我連忙過去將他抱住，避免他與地面的直接撞擊。此時他自從出了森林以來，覆蓋在臉上的絲帕滑落，我再度看到他那張平凡、陌生，卻又令我感到熟悉的臉。

「漾漾！」

米可蕥的驚呼聲在我背後響起。